继妹怀孕了,孩子是我未婚夫的。
顾瑶低着头,白皙娇嫩的小手死死拽住江凌的袖子,泪珠颗颗分明地砸在地上,替它的主人颠倒黑白,好一副楚楚可怜的皮囊。
我淡漠地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手机上的娱乐新闻还在循环播放:
顾家千金爬床肖大少…
……
失恋是个好由头,我拿着江凌给我的三千万分手费——哦不对,是封口费——第一次踏进酒吧。
昏暗的灯光很擅长营造暧昧气氛,“姐姐,我可以喜欢你吗?”
“小屁孩,这话我当没听到,你的酒,我请了。”
(一)
“姐姐,都是我的错,可我是真心喜欢江哥哥的。”顾瑶腰肢柔软,歪歪扭扭地跪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又好像不经意地漏出脖子的线条。从江凌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胸部。
父亲坐在主位,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暗戳戳的调情。眉宇间的小块皮肤皱成了川字纹,头疼到了极点。
顾家的实力在这偌大的A市中是不足为奇的,但好在祖祖辈辈几代积累,修成了一个清高的好名声。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在政商两界的口碑还算不错,不少新贵人家都愿意联姻。
江家则是祖父赶上了房地产热潮,一举成了暴发户。
好在江老爷子有远见,注重子女的教育的投资,两儿一女都学有所成,从而拓展了江家的事业版图。
江凌是父亲亲自为我挑选的未婚夫。
父亲选我为家族联姻,一方面是偏心继妹,希望她能自由选择伴侣:
她若选个家底厚实的,父亲就厚厚陪上一副嫁妆,决不让她在婆家被看不起;
若是爱上一个穷小子,就让那人入赘,只要他能真心对顾瑶好。
关键是另一方面,在所有人眼里,我的生母把我教养的很好,温婉端庄,就算是配给A市最庞大的肖家做儿媳,也是很拿得出手的。
自我成年后有人介绍婚事,我就明白我的婚姻是为了家族更好的发展。至于对象,能说得过去就行。
只要我不抱有希望,那就不会失望了。
更别提,婚姻本就是恶魔。
(二)
原本,江凌出轨继妹,我已经答应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顾瑶偏偏要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大摇大摆地把这种丑事的每一处细节都挑明,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让两家长辈的面子都挂不住。
她今日这出戏,唱得未免太烂了一些。
父亲头疼不已,伸手扶住额头。
我一直站在父亲身边,注意到了他的不适,便出手为他按摩头部穴位。
父亲欣慰我的懂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必按了。
顾瑶哭哭啼啼了好久,终于是把眼泪流干了,只能干嚎。
“父亲,豪门公子,偷腥再正常不过了,好在这事还没有传出去,瑶瑶也知错了,就算了吧,”我缓缓开口。
虽然我有引蛇出洞的心思,但这番话他人听来,是真真切切为家族着想的。
更何况,至今为止我从未把一个男人放在心上。
继母立在父亲的另一边,听了我的话,眼底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我应该已经在她面前死了千百万次了。
可她不可能表现出来。
继母扑通一下跪在了父亲面前,带着哭腔看向我,“清清,你是顾家的千金大小姐,什么好人家都配得的,可我们瑶瑶呢,她就只喜欢阿凌一个呀,你就行行好,把江凌让给瑶瑶吧。”话音未落,她就搂住宝贝女儿大哭特哭,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放到了低位上。
好浓的茶味,还是老茶新茶掺和在一起的。
她们母女二人都是一样的蠢物。
(三)
我凑到父亲耳边,压低了声音,“父亲,您的生日宴就快开始了,客人们都在赶来的路上,有什么话晚些说也不迟,可不能坏了家族清誉。”
父亲看我的眼神又慈爱了几分,“还是清清想得周到,这件事委屈你了。”
他冷厉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语气冷淡,“都收拾收拾,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传出去,一会儿江家人也来,瑶瑶你就呆在房间里,别出来见客了。”
“老公,今天是你的生日宴,瑶瑶怎么能不出面…”
父亲打断道,“就这么定了。”
宴会上,觥筹交错,我恭顺地站在一旁为父亲服侍。
父亲的老朋友来了,我也有分寸的聊天,偶尔顺着他们的话头开两句他们那辈人喜欢的玩笑,逗乐他们,几乎人人都夸赞我这女儿得体。
“顾老弟家的修养果真名不虚传,不知谁家能有好福气,如你闺女的眼啊。”
那声音如洪钟一般掷地有声。
父亲急忙站起来迎接,“肖兄,老弟我恭候多时了呀。”
虽然父亲也向肖家寄了请帖,却实在没有料到肖家真会来人。
听说肖家过去是皇族,王朝覆灭后,祖宗归顺了新社会,做国家企业,政治经济两手抓。
整个宴会上的家族把所有家底都合起来,也不敌肖家一半。
可今天肖家不仅来了,还有意提亲。
继母的苦肉计没达到效果,眼看着我被更大的家族看重,心中的嫉恨掩饰不了一点。
她趁着人群熙熙攘攘聊天,跑上别墅二楼,直奔顾瑶的房间。
顾瑶脸埋在鹅绒枕头里,放声大哭,完全没注意到她妈妈冲进了房间。
见到顾瑶为一个江凌就大哭不止,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训斥,
“一个江凌值得你哭成这样,再哭,你姐姐就嫁到肖家去了。”
顾瑶的哭声戛然而止,抑制不住打嗝,
“姐姐嫁到肖家,那江哥哥是不是就能娶我了?”
继母恨铁不成钢地戳她的额头,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上进心的蠢丫头,顾家要嫁到肖家的必须是你,绝不能让你姐那个贱货嫁到那么好的人家。”
顾瑶一下就愣住了,她不是才按照母亲的要求勾引了江凌,怎么这么快又换成肖家了?
江凌人傻钱多好拿捏,两人相处了数月,顾瑶早就自我代入江少奶奶的身份了。
更何况,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那肖家怎么会要一个被破了身子的女人。
继母也知道这样是有点不妥,可处处都想着妥不妥,机会就全都溜走了,
“那江凌你就先抓在手里,肖家咱们也试试,要是成了,你可是肖家太子妃了,若是没成,江家也是保险的退路。”
说着,继母就将一小瓶香薰精油塞进顾瑶手里,让她洗好澡,在房间里等着。
看顾瑶还在犹豫,她眼神又冷了几分,“不做也行啊,你就等着看你姐姐天天住豪宅,开豪车,穿高定,你还守着一个她不要的江凌。”
顾瑶骨子里早就被她妈妈教得唯利是图了,听到这话,再也没有犹豫,还催促她妈妈快点去办。
(四)
甜腻腻的香薰精油味充斥着顾瑶的闺房,她的身体不自主的发烫,手也往两腿之间摸去,试图缓解欲求不满的难受。
继母偷偷找到跟在肖老爷子身后的男人,哀求他去二楼左边第三间房间里替她取一块手表,是她要送给顾老爷的生日礼物,不想让家里人提前告诉他,毁了惊喜。
男人看了一眼正和父亲侃大山的肖老爷,随即爽快答应,直直向二楼顾瑶的房间走去。
单身男女,意乱情迷。
高淑芳这种龌龊事没少做,毕竟她就是这么挤走我生母,嫁进顾家的。
父亲或许是对我的母亲有所愧疚,这些年,即使他内心偏向顾瑶,但面子上从没有亏待过我,衣食住行有时甚至比顾瑶还要好上几分,每个季度都差人送点奢侈品来。
我不在乎这些,几乎都是二手转卖了,卖掉的钱多数寄给了母亲。
前几日和母亲闲聊,她拿这些年我寄给她的钱,全款买了一套华天府的住宅,写了我的名字,其余的钱给舅舅创业了。
顾瑶的审美我实在不敢恭维,衣服包包鞋子,每一样上都印满了大牌的logo。
父亲一直有意培养我们的理财能力,希望挑选一位合适的继承人管理公司。
可顾瑶每次拿到零花钱就立刻拉着她的小跟班逛街,不出三天,十万块就花得一干二净,然后伸手向继母要钱。
一开始顾瑶还能从她母亲房间里笑着出来,可我那继母毕竟也是靠着父亲的,父亲不给,她自然也没钱。
父亲对继母不算小气,一个月二十万,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花瓶来说,是足够的。
终于,顾瑶上个月第三次要钱,继母也没钱给她了。
我假装善解人意,不动声色地敲打父亲,
“妹妹毕竟年龄小些,见到喜欢的东西就非要不可。但家里也应开支有度,就从我攒下来的零用钱分出一些给妹妹。
没成想,我没打开父亲书房的门,继母房间的门先开了。
顾瑶鬼鬼祟祟地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什么。她把怀里的东西护得很严实,但我还是看见了,红本子,房产证,两本。
真是大孝子,把她妈妈这些年好不容易攒到的私房钱全拿走了,这是一点后路都不给她妈留啊,我窃喜。
(五)
晚宴已经接近尾声,客人们陆陆续续散了,别墅的宴会厅安静了不少,父亲用结亲家的话题把肖老爷留到了最后。
“贤弟,时候确实是不早了,我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熬不住夜,今天就结束吧,改天再聊。”
父亲还是乐呵呵地,佯装不好意思,“把肖老哥耽误到这时,真是不好意思啊。”心里想的却是这肖家攀扯不上了。
“贤弟,你这大女儿和传闻中一样,大方得体,我肖家要是得了这么个儿媳,我和我家夫人一定是日日都高兴舒心的。改天,咱们小聚,我把犬子带来,给清清相看一番。”
父亲喜出望外,我也装着害羞,低垂下头微微一笑,倒不是为了亲事,而是发现今天的事情越发好玩了。
果真,一抬头,继母脸色煞白,支支吾吾道,“贵公子今天没有随老爷一同来赴宴,那原先跟着老爷的那位是……”
肖老爷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道,
“是啊,这宴会开始没多久,跟着我的侍从就不知去向了,欸,还是应该带用得惯地老仆来,现在的年轻人哦,太浮躁了。“
肖老爷每吐一个字出来,继母的面色就差一分。
此时的宴会厅,除去我们,就只剩肖老爷一个了,房子安静的出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就越发清晰了。
“啊啊啊,用力…”暧昧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回荡在别墅中,宴会厅中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父亲怎么可能听不出他宝贝女儿的声音,瞬间的错愕后便是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了试图阻拦的继母,大步冲向顾瑶的房间。
楼上的二人还在翻云覆雨,不知天地为何物,门都不记得锁一下。
父亲虽然大腹便便,也能轻而易举踹开了顾瑶的房门,一把拎起压在顾瑶身上挺动的男人。
“不要停,接着*我…”
我25岁了,懂得男女之事也不奇怪,饶是我做了心理准备,顾瑶的话还是让我恶心得反胃,心想我那蠢货继母对自己女儿下药居然这么实在。
当然,我也预感到了父亲的怒火,毕竟,对他而言,没有什么读书人的气节和清贵的名声更重要了。
啪!!!啪!!!
父亲两个响亮耳光打在顾瑶的脸上。
父亲这两巴掌完全没收着劲,顾瑶的嘴角渗出了血丝,剧烈的疼痛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我和继母都没进房门,继母是害怕,我是反胃。
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我知道肖老爷快上来了,仿佛忍下了巨大的惊讶,急急忙忙走进房间,顺手抓了个薄毯盖在顾瑶身上,神色慌张,“父亲,肖老爷好像上楼了。”
父亲这时也恢复了些清明,但他阴沉的脸色就注定顾瑶母女不会再得到父亲的任何信任了。
肖老爷还在走廊上就瞧见了自家一丝不挂的侍从站在顾瑶房门外,发生了什么心里多少有了数。
继母还妄想指鹿为马,娇嗔地晃着父亲的胳膊,想把一切过错都推到肖家侍从身上。
我指尖扶额,微微向父亲肩膀上靠,粗声大口大口吸气,
“父亲,妹妹房间的香水味有些太浓郁了,女儿头晕得厉害。”
父亲偏头想扶住我,而我的方向正对好了顾瑶床头柜上还在源源不断向外飘白雾的香薰机。
父亲不是不知道这个圈子里的鱼龙混杂,一下就明白了那香薰是什么,那侍从站在门外,呼吸了不少新鲜空气,清醒了大半,直接就说出是继母让他上来拿礼物的。
父亲极度克制着,让那侍从跟着肖老爷回去,并朝肖老爷做了个揖,打马虎眼,“老哥呀,今天实在是对不住了,让你看笑话,我们改天再聊,改天再聊…”
在顾家生活这么多年,我早就熟悉了父亲的秉性。
“清清,去书房,拿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结婚证来。“
结婚证这三个字一出来,继母直接瘫倒在地,抱住父亲的裤腿,苦苦哀求不要离婚。
见我去书房,又拽我的礼服。
讲真,她的力气不大,我硬是要走,她是绝不能拦住我的,可我偏要装作无奈走不了,好让父亲的怒火再旺盛一点。
纸保不住火,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即便父亲严令家中仆人将这种破烂事外传,还是会有人悄悄嚼舌根。
世家的仆人间八卦一茬接着一茬,顾瑶这事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又因为牵扯到了肖家这种富可敌国的顶级豪门,第二天一早,顾瑶的脸就出现在了娱乐新闻的头条。
“顾家千金爬床肖大少不成,竟和肖家仆人搞到一起…”
很好,这家娱记是会起标题的。
父亲强硬地拖着继母申请了离婚,等冷静期一过就正式离婚。
继母还寄希望于在冷静期后表示拒绝,让离婚无法进行。
父亲知道后几乎天天都打她,她越求情,父亲打得越狠。
继母被打怕了,脸颊上的耳光印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不敢再提不离婚。
顾瑶躲在房间里,一步也不敢踏出,别墅门口蹲满了记者和狗仔。
江凌这几天几乎要把我的手机打爆,社交软件在我把他和顾瑶暗通款曲拿到明面上的那一天就全部拉黑了。
不过,既然他这么想见顾瑶,我就成全这对拎不清的狗男女。
我把江凌从别墅后花园的暗门中带进来,躲开那些狗仔,又避开家仆,把他妥妥贴贴地送到继妹房间里,好让这对“苦命鸳鸯“作死作到底。
江凌进房间门前,冲我油腻地微笑了一下,随后从口袋里摸出支票本,
“这是三千万,算作我对你的补偿,我们的缘分太浅,下辈子我肯定选你。“
鬼知道我是怎么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前没有吐出来的,算了,恶心这么一会儿,有三千万也挺不错的,得赶紧去银行把这支票兑现了,免得他动什么手脚。
临走前,我还是偷偷听了个墙角,顾瑶说,我最爱的一直都是你啊,江哥哥……
呕……
(六)
***储蓄卡到账三千万
多么令人愉悦的消息啊,我好歹也是大小姐,勤俭节约了这么些时日,该稍微放松放松了。上次表妹漫漫说,那家环境不错的清吧叫什么来着。
微醺清吧顶楼
落地窗的视野很好,在这里可以看到真正的A市,魔幻,奢靡,还有万人之上的孤傲。
喝酒容易误事,这是我这么多年见识一个个家族的兴起与衰败得到的启发之一。
“一杯不含酒精的Martini,一杯old fashion,就这么多。“
吧台的灯光昏黄,给每个人的外轮廓都蒙上一层神秘的暖色调阴影,若即若离。
中央舞台上,好像是最近很火的歌手,唱着婉转的暗恋之歌。
“I’m tryna find the words to say
That something’s not right
Could have been anyone
Say you love me
Could have been anyone
Say you need me”
(我试图找点话题
有些事不太对劲
你我相遇在这茫茫人世
向我吐露你的真情
你我相遇在这茫茫人世
向我倾诉你的渴望)
酒不醉人人自醉,周遭的气氛是说不出口的暧昧。
“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一个人在喝酒?”真是拙劣的搭讪话术。
可我刚摆脱了下头男,又发了一笔横财,心情大好,那张稚气未褪的小脸竟然也有点可爱。
我们谈天说地,东拉西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时不时还冒两句荤话,然后欣赏小家伙害羞泛红的两颊。
端了这么久千金的架子,当会儿女流氓让我神清气爽。
不过,说到底,我也只把他当个逗趣解闷的猫儿狗儿,所以,当他似乎下了天大的勇气开口说:
“姐姐,我可以喜欢你吗?”
我原本龇着的大牙立刻就收了起来,把托着下巴歪歪扭扭的腰背挺了挺,从钱包里数出五百块放在吧台上。
“结账,多出来的钱算这位先生的,有剩余就当小费,要是不够,你再问他要。”
我本来是想拿一千块出来的,思考了三秒,觉得两个小时不到的艳遇不值那么多,就算我现在花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也不能这么浪费。
这种行为在那些见惯了一出手就上万的人来说,大概会觉得遇到奇葩了吧。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里没人认识我,为了一瞬间炫富的满足心理,花出真金白银,才是蠢出天际。
小男孩在身后拼命挽留,我没有犹豫,没有回头,走得一路带风。
(七)
继妹查出怀孕,已经三个月了,就在父亲和继母正式离婚的第一天。
显然,这个孩子不会是她和肖家侍从的种。
就算江凌是傻子,可江家其他人不是。
一个被逐出家门的无名无份的女人,名声也烂了,江家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门的。
江凌也还没傻得那么彻底,顾瑶玩玩可以,结婚,她不配。
继妹插足我和江凌,江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一周前,我登门江家,拜访未来的岳父岳母。
豪门的夫人,总爱摆些婆婆的款儿,压儿媳妇一头。
晚餐开始前,长辈一一入座,江凌绅士一般替我拉开座椅,江老夫人冷不丁道:
“长辈还没让你坐下呢,嫁过来以后可就不能这么没规矩了。”
江老爷子的本来见着我和江凌恩爱的举动而欣慰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毕竟这门婚事可是他求了父亲好久才求来的。
他没想到我会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鞠躬,
“是清清失礼了,多谢伯母指点。”
真诚,得体,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又不让江家人尴尬,上得了台面的豪门儿媳必备品德之一。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梨花椰蓉酥,请伯父伯母品尝。”
温柔贤惠,上得了台面的豪门儿媳必备品德之二。
江凌出轨继妹我一早就知道,既然我终归是嫁不到江家的,不妨浅浅提升一下江家父母对“优秀的儿媳”的标准,毕竟顾瑶是个只在男人面前装得下去的人,娇生惯养的小姐脾气早晚会在江家父母面前露馅。
父亲对顾瑶的呵护我从小就看在眼里,以前也会暗自嫉妒,现在早就麻木了。
但我拿不准父亲对顾瑶的偏爱会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明知她和我的前继母联合抢走我的“好朗婿”又和肖家下人发生关系以后依然为她善后。
我高估了父亲,也低估了网友。
父亲想豁出老脸,把继妹嫁到江家,被江家人一顿冷嘲热讽,几乎是赶出了江家的大门。父亲最讲究面子,气得够呛。
顾瑶以前最喜欢在网络上炫富,晒奢侈品,有个小两百万的粉丝,很多人都在她的评论区里说羡慕她投胎好之类的奉承的话。
她自降身价,和肖家下人搞到一起的新闻一直挂在热搜上,撤都撤不下来。
表妹漫漫一直都很讨厌顾瑶的做派,在我这把瓜吃得透透的,反手就爆料给了资深的狗仔。
网络上骂声一片。
原本还在帮顾瑶洗白的人一下子全缩起来了。
漫漫一脸骄傲,和我煲着电话粥。
“老姐,总算给姑姑还有你报仇了,让那对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要说报仇的话,这才进行了一半,大boss还逍遥着呢。”
漫漫不解,“是江凌吗,他也配叫大boss?我让爸爸勾勾手指,分分钟让他家破产。“
“说到底,如果不是父亲出轨,她顾瑶根本不会存在。“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她很聪明,我想她明白我的意思。
“更何况,江凌那人渣,可不能让他流通在市场上,祸害其他好人家的姑娘。”
(八)
咖啡厅内
顾瑶带着帽子口罩墨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有人认出来。
“一杯冰美式,不加糖不加奶,给这位小姐来一杯珍珠奶茶,热的,外加蓝莓司康,谢谢。”
服务员走后,我盯着顾瑶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妹妹,有五个月了吧,这个时候正是容易饿,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司康。”
一瞬间,她的眼神从局促不安,变成了楚楚可怜,“姐姐居然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我们可是姐妹啊,姐姐怎么可能对你见死不救呢?”
我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你看看。”
信封里是一堆照片,江凌签着一个大肚子女人的手,亲密地散步,轻吻,那个女人的肚子比顾瑶的大多了,看起来有七八个月了。
照片里的女主角,顾瑶也不陌生,就是那个天天在社交平台上和她抢代言,互撕的另外一个网红。
“姐姐给你看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江夫人这个位置,什么档次的人都敢觊觎,可你不一样,你终归是父亲的孩子,是顾家的二小姐,身份尊贵啊,难道你要让你的孩子叫那种女人妈妈吗?”
顾瑶摸了摸肚子,眼里的阴狠渐渐涌上来,片刻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上面签着父亲的名字。
“姐姐的恩情,瑶瑶记住了,这张支票你收下,算作我的一点心意。”
“这可是父亲给你的最后的生活费了,给了我,你怎么办?”
“等我当上了江家少奶奶,还愁没有钱花吗?今天要不是姐姐来见我,我和我的孩子就…”
(九)
顾家别墅
父亲最近为顾家的声誉忙得焦头烂额,好在顾家的股票在一点点稳定下来,公司的董事会没有过多刁难他。
“父亲,我做了芸豆蹄花汤,鲍鱼五花肉和蒸脑花,您休息一下吃点夜宵。”
父亲的嘴特别刁钻,衣着装束和豪宅豪车,都没有一顿珍馐来得重要。我几乎每一晚都变着花样给他准备夜宵。
吃到一半,父亲突然放下了筷子,一只手捂住胃部。
我故作娇憨,问他是不是觉得菜不好吃,父亲又拿起筷子,“怎么可能,我们清清的手艺这么好,只是老爸刚才胃有点不舒服,这些好菜我现在就吃完。”
我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父亲胃不舒服,明天清清也该陪着去看看医生。
装乖可把我累坏了。一回到房间,我就跳上床,痛痛快快地躺着刷手机。
今天的热搜好像变了:
顾瑶小三上位成功
今天下午,江家官方微博发了申明,说顾瑶是江家儿媳,江凌的妻子。
我冷笑一声,这顾瑶动作倒是快,然后拨通了她的电话:
“妹妹真是胆大心细啊,这么快就都搞定了。”
“多亏了姐姐提醒,我找了黑社会的打手,把那贱货的肚子弄掉了。我又去做了检查,我怀的居然是个儿子,江家想不接受我都难。”
看她那得意忘形的样子。
“恭喜妹妹飞黄腾达,我还有点事。就先挂了。”
我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闭上眼,母亲怀胎七月,却被小三带着一个只比我小一岁的女孩逼宫导致流产的画面还是那么鲜活。
血腥味充斥我整个呼吸道,感觉要窒息。
成型的胎儿掉落在手术室外——医生们无暇顾及它。
它完全就是一个婴儿的模样,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着,等到手术室外的灯光终于熄灭,它早就离开了。
我拿着父亲的胃部检查报告,做出长舒一口气的轻松,又语气稍显紧张,
“父亲,您一定没有好好·吃饭,胃都有点发炎了。”
“老爸该服老啦,你管理公司也学的差不多了,明天开始,你就代理董事吧。”
好一派父女情深的画面。
可父亲不知道,我藏起了一份私人化验的报告。
“肿瘤标志物异常增高”
(十)
“顾总,这份文件请您过目,还有肖氏的那个项目,对方松口了,八百万签的合同。”
“知道了。”
这个顾总,显然是我顾清清。
父亲确诊了胰腺癌,晚期。
这原本就是不治之症,可能是高蛋白高胆固醇食物摄入过多的原因吧,谁让父亲那么爱美食呢。
这病发起来很快:
第一个月,化疗,头发脱落;
第二个月,食道紧缩,食不下咽;
第三个月,神志不清, 瞳孔涣散。
江凌狗改不了吃屎,新婚不过半年,桃色新闻已经不下十条。
顾瑶不懂持家,账目算不清楚,刚开始还能用自己以前的奢侈品变现,把账目填平。等到首饰包包都卖完了,她开始偷偷变卖江凌的豪车和房产。
一个对金钱毫无概念的人,这么会知道房产地产价格的变动。我的人只要态度强硬一丢丢,就能用远低于市场的价格收购她不少地段优越的地皮和楼盘,江家人还蒙在鼓里。
不着急,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父亲终于撒手人寰了。
葬礼很气派,人人都夸赞我这个女儿孝顺,优秀。
我实在无法对着一个婚内出轨,抛弃发妻的人渣下跪。
我把他的骨灰倒进了下水道,梨花木的盒子里,藏着一个七个月的可怜鬼。